魔法少女山田美的诞生日~
是之前找@红袍刺客 老师约的一篇
容易共情的朋友请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请→
“山田美，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当白色的小兽歪歪头向被撕坏裙子躲在洗手间里难以遮盖内衣和身体器官的山田美发出邀请时，她的思绪却毫无道理的飘向另一个方向。
人们常说草莓该是甜的，但在她的口中却常常泛着一股难以掩去的酸味。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记不清上一次吃草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像是在她升上初中以前？那时她尚且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即使仍有缺憾，但那毕竟是一个家。她的爸爸在没有失业时很爱她和妈妈，每到春深时总会在下班的途中买来一些好吃的食物，有时甚至是非常新鲜的水果，尤其是草莓。这之前山田美只在动画中看到过，粉红的美少女戴着草莓形状的发卡在规律整齐的斜线分布的粉红草莓背景下跳舞欢唱，歌声中说酸酸甜甜的草莓是少女的最爱，随着美少女的舞蹈山田美的稚嫩的心也高高扬起，舌尖甚至像是尝到那梦寐以求的可爱的软乎乎的果肉，甜的发腻的软糖味——山田美毕竟没有吃过草莓，这是她所能想象出的最美好的味道——这以后她便如灰姑娘央求父亲带回树枝那般央求着她的父亲带草莓回来。于是现在的她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吃到草莓时候的事。当她真正吃到那美妙的，想象中只存在在仙子的花园中的水果后......呸，是酸的！她喊叫起来。不许吐掉，美，你知道草莓多少钱一斤吗！父亲也喊叫起来，母亲连忙护着她，孩子吃到酸的东西了总要不高兴的，她努力的解释，别这样亲爱的（A NA TA）。父亲生气的把余下的草莓收起来，既然是酸的就别吃了，明天社长要来家里拜访，他说，这总是个不驳面子的水果。山田美也赌气般没有再看一眼，仿佛这草莓背叛了她。
就如同过去的家一样，这草莓虽有缺憾，但总还算是个贵气的完整的水果。
山田美第二次尝到草莓是在她童年结束之后，她按着时间的轨迹想着，那实在没法算是段好回忆。那颗草莓同她之前见到的所有草莓都不大一样，瘦瘦小小皱皱巴巴的，像是连天然的雨水都被抢走喝光一样可怜。那时她的家已然破碎，父亲被社长裁掉，酒瓶子，碎掉的电视机，山田美没能再见到的美少女，鼻青脸肿的母亲，砸碎的饭碗和总是发酸的被打歪的鼻头伴随着山田美的几乎整个小学时光。后来她偶然在中学的历史书上翻开一页，看见那她印象深刻的年份，原来这些东西被历史叫做“泡沫经济”。她轻轻的揉揉发酸的鼻头，在只剩下她和妈妈的空房子的后院窜着，妈妈总是像马上就要碎掉的天然气罐，她没法拥抱妈妈也没法安慰妈妈，生怕妈妈哪天突然把她人生中所有的事物炸成个稀巴烂。要怎么样才能让妈妈开心起来呢？她想。蓦地，她趴下来在泥土和枯草间翻找着，最后在她的指间钻出一抹鲜艳的绿色，她翻开手掌一看，红绿相间的瘪草莓乖乖的躺在指间。她兴奋起来，小心的用灰色的泥土护住那棵草莓苗苗，欢天喜地的把草莓拿去妈妈眼前，草莓很贵，如果把这颗草莓卖掉应该能换一些钱，这样妈妈也能笑了......妈妈看完，把眼睛瞪得满是血丝和锐利，一把抓住那颗草莓。
“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后院全都打了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想毒死我，你这个贱女，贱女，贱女......”
妈妈，不是......
“不是？”妈妈突然呆在那里，接着更加激烈的抓住她，像童话书中的大灰狼，“不是，那就是你蠢的像猪！长得也像！你就不能长得像我，不能把骨头长硬一点吗！看看，看看你这张脸，”她恶狠狠的喘着粗气，“看看你这个泥巴一样的鼻梁！如果你长得好看一点，你懂事一点，他就不会抛弃我，就不会把我丢在这堆垃圾里面.......还拿这个东西过来！就知道吃！我让你吃，让你吃，毒死你——”她捉住那颗草莓，不顾山田美的抵抗把草莓抵在她嘴巴上，草莓哀嚎着被挤碎，酸疼的气味涂了她一脸，青黄的果肉在她的脸上靠汁液攀爬着。妈妈最终还是把她放开了，像泄完了所有她曾经吸入过的空气那样躺在地上，宛如一具活着的死尸。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的吃过草莓，草莓的酸气总在她的鼻翼周围环绕，以至于她在中学后的某天和同学一起走在街上，看见新同学轻飘飘的拿起售价400日元的十颗排列整齐的草莓利落的付完账，她突然的蹲下身子忍不住干呕。你怎么了，同学问。没什么，她说，只是想到了很恶心的东西。
她想她或许不该说那句话的，她从来不擅长打架，只擅长挨揍。她上的中学并不差，她的成绩却并不能算好，位列永恒的中游，她也曾试图摆脱这个不上不下的排名和不上只有下的地位，但最终无功而返。而一个人的人生中最不能犯的错误便是配得上和配不上，她自觉她是配不上这个班级和这个学校的，这儿的所有人都像大灰狼那样整日张大着嘴和锋利的獠牙等待着被当成绵羊的学生，好叫他们填饱他们永远也不能获得满足的恶意。但这也活该，她想，谁让她的骨头不硬，挨揍的时候鼻子被打歪，脸被打伤了呢？要是她的骨头硬些，至少也能硌硌他们的拳头。有时她也不挨打，只是站在那边看着那些狼撕咬别的学生，当那些绵羊试图握住拳头反抗，被狼们揍的更狠时，她不禁想：这也是他们活该罢了，不还手好歹还能获得像她一样在旁边看的权利。她总试图把这些狼似的人看作她的老师和镜子，他们因为什么刁难，她便努力的把头低下去，低的更低更低，做的更好，全然如同一只会说话的兔子那般乖顺。
某日上课时，老师讲到了食物链。下课后，班里人缘最好的交际活宝和他亲爱的同学们在教室内大声的聊天。
你们说，我们的班级像不像食物链？
当然像啦，狼，狮子，老虎和绵羊。
那谁是狼，谁是狮子，谁是老虎呢？
说不准，都像。不过嘛......讲话的人笑起来，随之挥挥手，山田美戴着粉红色的发卡低着头走过去。
绵羊就是绵羊，食物就是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田美也跟着笑起来，看看他们的脸色，又慢慢的体贴的把音量降到最低变成背景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找不到理由打我，她想，于是她愈发的使自己乖顺，使自己体贴，使自己打入那些狼们的膝下。当她回头俯瞰时，身后的退路轰然坍塌，她已做不了那完全旁观的人，但也不再永远是那挨打的人了，她为这感到小小的快乐和解脱。
但被人给予的安宁总是要被人收回的，就像落下来的草莓会被时间和微生物吞噬成腐烂的泥一样自然。山田美回忆起那天，那甚至是个快乐的起点，修学旅行是所有学生最期待的活动。豺狼们无需吹嘘他们对修学旅行的不屑，他们向来是班级中最成熟和大胆的学生，即使是大人的娱乐场所他们也有途径照去不误，自然瞧不上这些去往外地的旅行活动。即便如此，这依旧是学生们期待的旅行，在外地住上几天总是令人期待的。山田美如寻常一样低着头悄悄观察着这些强者和强者之间的交流，与她关系尚且不错的那位——也是第一次接纳她当自己的手下的那位——提议去目的地的一位熟人朋友的酒吧里玩乐，山田美一如既往的抛出如何避开老师的蠢问题，她知道这些人最喜欢看她犯蠢的模样，意料之中，他们大笑起来，提议者也故作怜惜的向她解释不用担心这些，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傻姑娘。”
她怎么好生气呢？她当然不能生气，就如同他们接下来开始嘲讽她曾经在班上写的毕业志愿是想成为家庭主妇，她也不能生气。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些了。不管如何，她不会再挨那么多的打了。时间在酸楚中流淌而过，宛如一条永远不顾一切翻涌的大河，把她人生中的酸楚和少的可怜的快乐全部卷成一碗粉红色的草莓浓汤，所有的一切都翻卷在汤里，挥发的酸味使这汤无论再好看也难以下咽，倒掉也可惜。翻涌着，翻涌着，最终她还是坐上了那辆接他们去修学旅行的大巴，如平日那样跟着他们去到酒吧，备好醒酒药，接着用少的可怜的钱买上一杯调制酒呆立在旁边啜饮。她的鼻子又歪了，她感觉着轻微的挪挪鼻子上的肉试图将其捏正。提议者和熟人在沙发上互相聊天，山田美试图忽略她和他眉目传情和逐渐攀上她的膝头的他的手，前者并未表露出不快或者察觉，依旧豪饮着杯中的酒，痛快的喊叫着。她想提醒她，但她是没有资格在此时插话的，那挨打的痛和鼻头的酸在此时一齐阻止她提醒的声音，但最终，她想：
我怎么能让邀我不再挨打的人被这个成熟许多的男人占便宜呢？
“对不起打扰一下，”她小声的说，“你的酒洒了，我去给你再叫一杯吧。”要是让我出钱的话应该没法缴饭费了，她想，但她觉得她应该没有做错。余光里她探查到他怔住一下后收回了手，被触摸者的膝盖晃晃，偏向另一侧离远了他。于是她更坚信她的确没有做错。在她将酒端过来后，熟人找了个借口很快便离开了，暧昧不已的气氛被他离开带起的风吹散，山田美惊恐的看着那逐渐冷淡到变成厌恶的眼神。
“酒没了你直接叫，连眼色都不会看吗？”
“不，不是......”她试图辩解，但忽的她蓦然想起来，她自以为是朋友的人也是匹恶狼。朋友抬起手，狠厉的给了她一巴掌。
“狗都会看眼色你不会看？谁让你自作主张了？看看你这张蠢脸，多让人倒胃口！”山田美被拎着头发拖到镜子旁边，那歪了一些的鼻梁和面孔在她的眼球中放大。朋友又开始了嘲笑和殴打，她的耳朵嗡的一声响，恶狼的污言和秽语在她的耳中模糊不清，等她的耳朵恢复后，朋友的一句话顿时让她愣在原地。
“我买草莓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恶心？哦对了，你不是喜欢草莓吗？”她喊了声某人，一盆草莓便被呈到山田美旁。山田美开始颤抖，她第一次反抗了：“拿走，求你了，拿走，我会听话的，求你把它拿走......”
“她还真的怕草莓啊！”
“草莓可贵了，快吃啊！不是喜欢粉红色吗？”
她的鼻孔被硬生生的塞进草莓果肉，酸涩的噩梦再一次充盈在她的鼻腔中。她被硬生生的打开嘴巴，他们把草莓一把一把的塞进嘴里，一直到山田美开始大声的咳嗽，咳到把所有果子全部喷了出来，草莓们烂在地上，鲜艳的红色和白色使她再次呕吐起来。
“山猪吃不了细糠。”有人笑。
“就是说啊！你的钱可浪费了......”另一匹狼发话，被她的嬉笑声打断，“我怎么会浪费钱呢？”她踢了地上的山田美一脚：“吃下去，丑猪！”
“吃下去，舔着吃！”
“不许浪费！”
“丑八怪！”
“丑猪！”
“没人要的东西！”
好多好多，好多的声音，好多的颜色，好多的危险，好多的狼。
她一点一点啃食着地上那些碎掉的红和白，她的世界彻彻底底的像草莓一样腐烂了，是那么的轻松和简单的腐烂掉，接着被国中生的制式皮鞋碾碎在脚跟。她的制服被他们恶意的倒上草莓果汁和牛奶，她只能穿着这衣服上车，一路上，路人的眼色像刀子一样一点点剜去她所剩无几的尊严。
谁让你长得令人倒胃口呢？
谁让你的鼻梁是歪的呢？
谁让你的骨头长的不硬呢？
谁让你不会看眼色呢？
谁让你善良呢？
这才是她最后一次吃到草莓的故事。回到现实之中，她依旧提着被撕烂的校服和裙子试图遮住她的下半身。
“你可以放下你的衣服，我不会对女性的身体有非分之想的，我是QB。”
“我还是提着比较好。”
“我知道，突然出现又突然要求你做魔法少女有些唐突，”QB继续着它的说辞，并未感到不快，“但是你也没有选择吧？许一个愿望，金钱也好长生不老也好都可以，许愿以后你就可以成为正式的魔法少女，并且也不用担心你被撕破衣服以后没有衣服穿了，战斗服可以帮你度过这些。”
“......我想好了。”山田美的声音从未如此开朗，我想好了。好了，QB，让我许愿吧。”
“你的愿望是？”
“我想变得漂亮，我想变得漂亮。这样，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因为外貌受欺负，我会变得甜美，变得有人可以瞧得上我，”她不顾QB继续喃喃，“我想要有人爱我，真心的也好贪图我的美貌也好，只要能嫁的出去，只要能够嫁的出去，我就不会再受到欺负，我要有一个男人爱我！不管是谁，让他掌控我！我会乖乖听他的话！”
“想变得漂亮？”QB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然后恢复平淡，“我知道了。”他们开始绽放白光，在白光之中，山田美感到从未有过的飘飘然的痛意，在这像是要把她送上天堂的幸福之中，她兴奋的想张开手臂抱住那颗灵魂的宝石，抱住她即将拥有的新生活......！！
白光以后，山田美小心翼翼的护着这颗希望的灵魂宝石，QB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虽然我觉得你其实长得很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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